午后的校园安静的摄人心魄。
在高二五班的窗户旁,有一株茶梅在不大不小的花盆里安静的立着,她被人拿下来放在窗台下面,不知道是哪个学生这么担心她被太强的光照伤害到。
就这样,茶梅几乎被人遗忘了,但有一个女孩不以为意,总是这样陪着她看书。女孩还记得老师曾说过,茶梅耐阴忌强光,她觉得这样放着也挺好的。
女孩平日里就喜欢中午放学之后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教室里。同学们要么回家、要么回宿舍休息去了,教室里空空的,她总是很喜欢空空的教室只有自己一个人,可以无人打扰不用担心的看书。而且午休很久,女孩很享受这种感觉。窗外的蝉鸣悄悄卷起书页,柳树被风吹过,留下沙沙的声音在教室里流淌。
但是事情总是不如人意。女孩当时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。
就在这个时候,有一个人突然间闯入了这个静谧的单人世界。
这个闯入者上身穿着白色运动衫,下身穿着深黑色的运动裤,头发剃的特别短。这个男孩毫无征兆的打开门,闯入教室,熟练的把手上的篮球放在后门堆积杂物的地方,哪里有个桶,桶口刚好可以放下一个篮球,他还用力按了按,防止滑落。
女孩翻书的手停了下来,她感觉有点尴尬,又有点不高兴,她记得这个男生,成绩总是特别好,但是总因为调皮被老师训话,下课十分钟也要下去打个篮球在上来上课,但是因为考试成绩总是不差,老师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。只是自己午休时间一个人待在教室已经很多次了,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中午不回家休息,打完篮球回教室的。
这个时候男孩才注意到已经午休了的教室里,理应是没有人的,却还有一个女孩一个人孤单的坐在角落里,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样,呆呆地看着他。
男孩目光触及女孩,在脑海里到处搜索着她的名字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,却也不好意思开口去问,只得尴尬的挠挠头,小声地说声抱歉。
男孩刚刚和同学们打篮球回来,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疲惫,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,从书包里掏出了今天的数学作业,他总喜欢在学校就把作业做了,回家就会轻松许多。只是今天一起打篮球的人突然不来了,他就只能放弃打篮球回到教室做点数学题了。
男孩刚提起笔打算做题,又马上把笔放在桌子上,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熟练插上耳机,一边听着歌,一边做着题。
女孩一言不发的坐在男孩身后不远的位置,她记得这个男生,只是她平日里很少和同学交流,她不认识很多同学——很多同学当然也不认识她,虽然没人这么说过,但是女孩也特别清楚自己就是不太能合群,她只是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。
她从自己的位置可以看到他的侧脸,夏日炽烈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,落在淡橘色的桌子上,映着他略有些硬朗的面庞,他只是认真解着题,还喜欢思考的时候手上转转笔,看着他这么认真的样子,女孩觉得更尴尬了。她低下头看着身旁总是陪着自己的的茶梅花,还是一如既往的仰着脸,干干净净,沉默不语。
男孩也不知道做了几道题,似乎是觉得窗外阳光太刺眼,他站起身,试着去拉上窗帘。还是那句话,事情总是不如人愿。就在这个时候,一阵空灵悦耳的音乐从男孩的桌子上传了出来。是一首日文歌,声音又空灵又干净。
“啊”男孩显得有点慌乱,这是他刚才一边做题一边听的歌。从座位起身的时候似乎勾到了耳机线,让耳机线从手机上脱落了。
刚才突然闯入教室已经吓到了那个沉默内向的女孩,这下不得把她吓坏了,而且这么安静的教室里突然闯入一阵音乐声,男孩总担心这样是不是会打扰到她看书。他连忙低下头把手机抄起来,关掉了声音,怯怯的看向后面的女生,男孩心里想着,希望她不会生我的气啊。
万辛的是,似乎她并没有生气,甚至也没有被吓到,脸上挂着几分错愕,看着男孩。
“原来你喜欢听......手岛葵的歌啊?”这个沉默安静的女孩声音并不明媚,但是格外清澈。
男孩似乎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,稍微有一点吃惊,不过很快又挂上了阳光的笑容。“对啊,手岛葵,我都以为没什么人知道这个人呢,我一直很喜欢她唱的歌,又空灵又安静又好听。”
男孩顿了顿,他说:“那你要不要来一起听?”
女孩似乎是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肩膀,她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收到邀请。过了一会,她又抬起头,看着男孩。
在这个时候,空气凝固了,女孩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。
过了一会儿,女孩鼓足勇气,说:“……好。”
男孩听闻此言,便拿着试卷和手机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,小心得走过来,然后坐在女孩旁边,伸出手,递给女孩一只耳机。“喏。”
女孩虽然有点不太适应距离男孩这么近,但是似乎没什么办法。还是不由自主的接过男孩递过来的耳机,然后放在自己的耳朵里。
男孩并没有多说什么,坐下来了,也只是低下头继续做他的数学题,不过换了个位置做数学题而已。
男孩手机上连着的这个耳机线不是很长,导致女孩总需要把身子往旁边挪才能让声音完整的落在耳朵里。她自己没有手机,每次想听歌总要打开电脑,难得能在教室里听到自己喜欢的歌。
在做题的时候,男孩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缭绕在身旁,他尝试着保持住自己的笑容,但是又总觉得有点口干舌燥。不经意间碰到女孩柔嫩的肌肤。她的头发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味,男孩发现自己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,他有点紧张,女孩似乎是没感受到这边的目光,依旧只是自顾自地垂着眼帘看着书。
男孩手机里持续放着的这首“瑟鲁之歌”快要到尾声了,不知道为什么,男孩突然希望这首歌可以久一点,再久一点。不过手嶌葵也没办法啊。
歌曲总是会结束的,落幕的琴音响过,说好听一首,男孩不敢得罪人,他不敢久待,带着一点点留恋和不舍,作势就要站起来离开。
女孩这个时候抓住了他的袖口,怯怯地说:“我在听一首......可以吗。”
“嗯,好啊。”男孩子的声音似乎要跳起来了。他开心极了。
他又坐下来,看着眼前的作业,似乎也没有写多少。偷偷瞄了一眼女孩,女孩飞快的移走目光,盯着眼前的书。男孩咧着嘴笑了笑,一点不觉得尴尬。甚至有点享受这个过程。
空荡荡的教室里依旧是那样的安静,那样沉默,微风吹过杨柳,蝉鸣阵阵突兀却不刺耳。只有手岛葵的声音在连接着两人的耳机中缓缓地流淌。只可惜午休时间只有两个小时,大家虽然现在都不在教室,但是不久之后同学们会陆陆续续回来。想到这里女孩心中多少有些遗憾,虽然以往的午休也都是如此,但今天更遗憾一些。女孩觉得午休这样过也挺舒服的。
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女孩抬起头,仰起脸看着男孩,说:“我早就想要个手机听歌了,但是爸妈不给买啊,我也没办法。”说着就撅了撅嘴。
男孩想了一下说:“你要是只是想听歌的话,不一定非得要手机啊,买个MP3就够了的,音质可能还会更好呢。”
“MP3吗,那会很贵吗?没用过欸”
男孩轻轻笑了笑,说:“当然不会很贵了,很便宜的,哪怕是再好的MP3也比手机便宜多了,反正我觉得听歌是足够了。”
男孩看着女孩,窗户外的阳光斜斜的照在女孩的脸上,男孩突然发现她居然那么好看。这种发现财宝的感觉就像是把藏在暗处开的花摆在阳光下。之前从未注意过这个女孩,班上也少有同学会提起她,但是她确实很好看。
“那……这周末,要不然你陪我去买吧?”女孩似乎有些紧张,“我不知道在哪里能买到,我回家问爸妈要点钱……”女孩一只手抓皱了书的页脚。
男孩这时候注意到了女孩鼻尖上有些细细的汗珠。“嗯,好”他答应道。“那要不然……就星期六中午学校门口吧,我带你去找好MP3,我家里还有一副多余的耳机可以给你用。”
“啊,不用了啊,我自己再买一个就好……”女孩说着。
“没事没事不要紧的,我家里那个反正平时也不用,放着都浪费了。”
“那……好吧”女孩答应道。她已经有点期待周末到来了。
午休还没结束,男孩没做多少题,女孩也没看多少书。
那株茶梅依旧在窗台的阴影下,安静的站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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